步离犹豫了一下, 问道：“请问……你们找谁？”
顾老夫妻俩听见这个年轻而陌生的声音, 彼此都有一瞬间的沉默。
然后下一秒，顾弘城整张脸就垮下来了：“你是谁？把门打开。”
突然冷凝下来的气氛，让步离有些紧张起来，一时站在那里忘了动作。
顾弘城当下有些不耐烦了，他用手里的红木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, 语气愈发严厉起来：“开门！”
顾妈妈一看他这架势, 赶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：“我说老头子, 你能冷静点吗？出来之前怎么跟你说的……待会儿进去了，你可别对人小孩子动手啊！”
“哼——”顾弘城冷哼一声, 不悦道, “知道了，和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置气, 我还不至于。”
顾妈妈看着他的样子，心道这老头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，就这破脾气，如果放在退休之前, 顾氏估计早宣布破产了。
“这么凶巴巴的，人还以为你土匪头子呢！让开让开。”顾妈妈说话间, 将顾父拉到一边，然后自己凑到门洞边，面上露出优雅得体的淡笑, “孩子, 我们是来找阿渊的, 把门打开一下吧！”
阿渊？步离思考了一下，猜到她指的可能是顾寒渊，而且看这妇人的模样，也不会是什么坏人，于是就将门打开了。
方才一门之隔，那种压迫的感觉还没那么明显，此刻面对面，步离感受到顾弘城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和冷气，顿觉整个后背都窜上一股凉风。
“二，二位好，”步离笨拙的弯了弯身子，然后说道，“你们找顾先生吗？他之前出去了……还没回来。”
顾弘城看也不看步离，杵着拐杖从他身侧走了进去，也不要人招呼，自己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四平八稳的落了座。
步离顿时有种被无视的尴尬，但更多的却是对未知事物的忐忑，方才这个女士那样叫顾寒渊，想必是关系亲厚的人，也不知道是，她们不会……
步离想到一种可能，突然变了面色。
顾妈妈性子柔和，见他直愣愣站在那里，一时有些不忍，放软了语气道：“别站着了，过来坐吧。”
步离抿了抿唇，走过去，却没有坐下。
空气中有片刻的静默，步离想了想，说道：“请问二位要喝点什么，茶可以吗？”
“吭……”顾弘城哼哼了两声，没好气道，“喝什么喝，让你坐下你就坐，我有话要问你。”
“有话问我？”步离不明所以道。
顾弘城看他这闷头闷脑的样子，心里就更不畅快了：“你既然爱站，那就站着吧……我问你，你和我儿子，到底是什么关系？”
儿，儿子？步离浑身一僵，脑子差点当机。
——他们真的是顾先生的父母，步离一时间大脑空白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二人。
顾弘城道：“问你话呢，你搁这跟我装哑巴？”
“我……”步离定了定神，说道，“顾先生，是我的朋友，我只是……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。”
步离说完这句话之后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，慌乱的心绪稍稍平静下来。
——是啊，即便他和顾先生曾经真的有过什么，而且他还怀着顾先生的孩子，但也只是这样而已，自己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，为什么要心虚呢？
顾弘城犀利的视线射过来，直直的与步离对视，但是这一刻，他却发现方才畏畏缩缩的少年，突然平和了下来。
他盯着步离审视了半晌，压下心头一缕诧异，回头看向自己的老婆：“东西呢，赶紧拿出来。”
“这……”顾妈妈犹豫了一下，却终是低头将手包里的照片找了出来。
顾弘城伸手接过，一把丢到了桌上：“你说你们没关系，那你给我解释解释，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，啊？”
照片……步离下意识看过去，当他看清那些散落在桌上的东西，面上所有的表情都在一瞬间凝固。
他趴到茶几便胡乱的翻了翻，那些照片上：顾寒渊牵着他的手，扶着他的身子，还有他摔倒时候，不小心压在顾寒渊的身上……一幕幕都显得那么暧昧！
怎……怎么会这样，这些，这些东西，不是都被顾先生给删掉了吗？
“看你这样子，这些照片和那视频都是真的了？”
步离手有些发颤，他下意识解释道：“不是，不是你们……”话到一半，又猛的停了下来。
——这些照片都是真的，顾先生牵着他的时候，他也的确没有拒绝，而且步离不能否认的是，那一刻，那个大雪纷飞的黄昏，他的心，曾深深为那个男人给他的温暖而动容。
这些照片，就是他自己看了，都会为之心悸，旁人看见如果不多想，都显得奇怪了。
“就知道凶凶凶，有话好好说不行吗？”顾妈妈瞪了在家老头一眼，然后对步离招手道，“孩子，起来吧，别怕，我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，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，来，过来坐下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