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界大乱的同时，人间已经悄然过去了三年。
人间的时间过去了三年，那么女帝朱宸烨统领整个顾氏王朝也已经四年。顾泽明仍然当了三年的太子。无欲却提早回到了绝尘山，被隐殿殿座寒鸦派去了西国窃取西国皇室机密。
顾泽明今年十六岁，朱宸烨已经二十一岁了。
女帝四年正月初一，正值春节。这个时期休朝，群臣和皇帝都不用上朝，有什么事情就写好奏折递到皇宫中来。
“你也觉得朱宸烨应该是一个好皇帝对不对？”顾泽明裹紧了身上的天鹅绒披风。走在飘落的小雪中，低声问着他身后的太监。
“你跟女帝都相处了三年，怎么感觉还是很生疏的样子？”他身后的太监一身紫衣，话语中带着笑，听上去很宠溺前面的人。
顾泽明闭嘴不言，他不知道为什么，总觉得身后的太监……不再是那个笑面虎太监。
朱宸烨坐在暖阁里喝着茶，暖阁的窗户打开着，方便女帝看雪景。
“陛下，太子到了。”宫女走到朱宸烨身后道。
“宣。”
顾泽明走进暖阁，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交给身后的太监。朱宸烨放下茶杯，抬起手挥了挥，道：“本宫有事要和太子商讨，你们且都退下。”
顾泽明一愣，然后抬起头对太监道：“你也下去吧，在外面等我。”
“是。”
太监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，总是一副乖乖的奴仆模样。
一个时辰以后，暖阁的门被打开，顾泽明从里面走了出来，太监连忙上前，将手中的披风给他披上。
“葛嘉。”
太监听到女帝的声音，自己别扭了一下，然后转过身，“奴才在。”
“你留下。本宫有话要跟你说。”朱宸烨连看都未看一眼他。太监扭过头去望了一眼顾泽明，顾泽明目光淡淡飘向远处的雪景，也没有在看他。
太监自己微微叹口气，应道：“是。”
“母后，儿臣告退。”
顾泽明跟在太监后面说道，朱宸烨点点头，顾泽明立即转身离开。
太监：“……”
“你进来，本宫想跟你说些事情。”朱宸烨对他招招手。太监便也走进暖阁中，朱宸烨微笑道：“你可以坐下。”
太监有些惊讶于她这幅表情，乍一看仿佛回到了六年前，那个时候朱宸烨的确是天真无邪，笑容温暖。
太监小心翼翼地坐下来，说道：“陛下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。”
朱宸烨道：“本宫想跟你谈的是太子的婚事……”
顾泽明缓步走在积雪中，看着灰蒙蒙的天空。不知道什么时候笑面虎太监变得不再那么虚伪，仿佛只是出宫了几个月，回来的时候就脱胎换骨了。
他终究还是没有从笑面虎太监的嘴里问出些什么。
笑面虎太监微笑着跟他说了一句话：“太子殿下，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，它的最大作用，就是让你早点去死。”
顾泽明被他这么一句话堵了个哑口无言。
还有一个改变，就是他的穿衣品味陡然变得不同。
犹记得盛凛帝死去的那一晚，弥漫天际的大火中，笑面虎太监沉默地看着他，仿佛是染了火的百年翠树。笑面虎太监喜欢穿青衣，他在宫里服侍的这四年里，永远是一身青色。
但是笑面虎太监回来的时候，一身紫衣，脸上的笑容让他那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多了一丝说不出来的韵味儿，看上去好像是天人下凡，不食人间烟火。
无欲走后，每天晚上顾泽明都辗转难眠，如果是在以前，笑面虎太监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，他是太子，但是在以前那个穿着青衣的笑面虎太监眼中，这个太子的生死健康与他无关。现在，每当他失眠的时候，穿着紫衣的笑面虎太监却会走进东宫，轻轻地跟他说话，跟他聊天，直到他抵抗不住睡意慢慢入眠。
还有一个，笑面虎太监似乎很亲近他，甚至在没有人的时候唤他“哲小子”。他曾经纠正过自己叫“顾泽明”而不是“顾哲明”，但是据笑面虎太监自己说，他自幼在北疆出生，母语是北疆话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还是有一些口音问题。
顾泽明怀疑现在的这个人不是笑面虎太监，但是这个人长得跟笑面虎太监一模一样，让人找不出破绽。
三年的时间，人非草木，孰能无情？顾泽明就在一种挣扎的情绪中慢慢地学会了依靠笑面虎太监，对他放下了所有戒心。
因为……现在的笑面虎太监实在好的令人不禁眼眶湿润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