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生发了会呆怔,方才意会方洁话中蕴含的深意,血往他头上涌。他面色煞白,骂了句脏话,然后掏出手机,正要给苏妹打电话,手机就响了。屏幕上,跳出阿碧的名字。
划下接听键,便听到电话那边传来阿碧咯咯的笑声,好像庆生的动向,尽在她掌握一样,知道他与方洁告了别,就来电说事。庆生心思混乱,没听清她讲了些什么,只迷糊中感知,她马上过来,让他稍候。
隔不到两分钟,便见楼梯转角,走下来一个人,穿件红裙子,一头大波浪,脸上阳光灿烂。
这个装扮的阿碧,庆生倒第一回见。
阿碧走到近处,看到庆生面色苍白,不知其中内情,调侃道:“怎么了,才和女朋友分手,魂就丢了?”
换作平时,庆生定然会反驳,但此刻,他的情绪还沉浸在苏妹夜会华哥的愤恨中,哪里顾得上阿碧的玩笑。
阿碧见他没反应,又打趣了一句,庆生才知失礼了,想恢复状态,却只是苦笑。
阿碧换了个站姿,像礼仪小姐似的,作出请的姿势:“请吧,庆公子。我带你去见闯总。”
行路途中,听阿碧所言,才知闯总知他来了,要和他见个面。
闯总的办公室在三楼,推门进去时,闯总在大班椅上,正伏案疾书。见庆生过去,忙起身,笑吟吟地打着招呼,把他迎到茶几边的沙发上。
待庆生坐定,闯总望一眼阿碧,她心神领会,坐在茶几上,问庆生喝哪种茶。
庆生望一眼茶台上,摆了各种各样的茶叶,随口说道:“碧螺春吧。”
阿碧像学过茶道,手法娴熟,泡茶时,手指翻飞,像在跳舞,庆生一时看呆了。
庆生刚才情绪焦躁,现在见到闯总,换了环境,容不得他去想其他,便把方才方洁的话,暂时抛诸于脑后。
阿碧泡好茶,洗好茶杯,先端给庆生,再端给闯总,然后起身,对闯总道:“闯总,我先去忙工作,你们聊。”
闯总微笑点头。
阿碧和庆生道了别,退身而出。
闯总端起杯,对庆生说:“来,饮茶。”
庆生以为,闯总找他来,定要问起廖总的事。饮了两杯,闯总仍未切入正题。闯总不提,他当然不会主动讲。
至于汪盈与阿凡的隐情,本就已经解决了,他更不会讲。再说,这也算对汪盈的保护。如此一来,汪盈也欠下他一个人情。
最近一段时间,他对人情有了更深刻的体会。表面看来,人情不过你来我往,深层次来看,有了人情,相当于两人彼于同一阵营。
不过,人情这东西,不会立马见效。也许时深日久,都没有功效,而遇到合适机缘,人情就会帮你大忙。有点像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。
两人谈着天,多是闯总问,庆生答。无非是庆生工作上的事,闯总有很强的分寸感,绝口不提廖总,好像他当初找他,给他大礼包,发放兼职工资,委托他帮忙取证一事,全都忘光了一样。
大人物就是不一样,很觉得住气,庆生如是感叹,比及自身,实在太小家子气。
闲谈了四五分钟,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,闯总起身去接。闯总手握话筒,嘴上嗯嗯作答。
接完电话,闯总带着歉意对庆生说:“有点事,我去处理一下,你不要客气,自己倒茶喝,待会我就回来。”
庆生起身说:“好的,好的。谢谢,谢谢。”
闯总走后,庆生又饮了一杯茶,屋内很安静,他站起,四处打量。
闯总的办公室,面积比廖总的大两倍还大。窗边是一整面玻璃幕墙,办公室正对大门口,视野很好。极目远眺,可以看到一片片工厂和城中村。
闯总办公室干净整洁,电脑旁边,摆了一张相框,里面是闯总和廖总的合影。照片后的背景,是玉龙雪山,廖总依偎在闯总身边,笑容可亲。
外人看到这张照片,只会有一个感觉,这是一对幸福的夫妻。
茶几沙发的旁边,有一排书柜。书柜里的书籍,五花八门,经济、社会、历史、社科、文学,均能找到一部分,无法判断闯总的兴趣爱好。
闯总说“去去就来”,结果一去不复返,一壶茶喝完了,庆生闲得无聊,选了一本尼采的《权利意志》。
他对哲学没什么兴趣,但这书名有些熟悉。廖总办公室也有一本。当时,庆生就觉得廖总看这类书,很有些高深。如今在闯总这里,又有一本。心想,莫不是成双成对?
不免好奇,随手取下来。
翻开,里面却不是哲学图书,而是些艺术照片。庆生以为自己晃了眼,掐了掐胳膊,很痛。再看一眼封面,的确是尼采的著作。
仔细看内页,才知里面动过手脚,尼采只不过是件华丽的外衣。
庆生把书放回书架,心脏仍狂跳不止。
坐下,倒了一杯水,喝毕,平复些心情,闯总仍未回来。他放下茶杯,巨大的诱惑迫使站起,走向书柜,一面朝屋外望,一面拿起《权利意志